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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2016年世锦赛,崔珉祯卫冕全能王。这一年沈锡希入学韩体大,崔珉祯在教练几次三番劝说下还是决定入学延世大学,实业队也谈好了。

  随着新一届国家队的成立,队里也来了更小的选手。宿舍重新分配,崔珉祯和沈锡希分开住。房间里没了沈锡希,崔珉祯十分不自在,她想到有时和沈锡希一起下楼倒垃圾,一人提一袋,另一只手举着冰淇淋吃。沈锡希的嘴巴上沾上了奶油,真可爱,想亲上去,崔珉祯这样想,手中的奶油融化,顺着甜筒淋到手上,冰冰凉。迎面撞上回宿舍的大道前辈,前辈打趣着说哎呀哎呀关系真是好,做什么都要在一起。

  崔珉祯恨为什么倒垃圾的路这么短,一下就走完了。为什么路不能再长一些呢?这样就能和沈锡希一直走一直走,再也不用想其他的事了。

  那时候就是这样,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事,都是最幸福的事。

  早些时候,崔珉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,教练也多次将她叫出去谈话。她们两个之间好像被人为地分隔开来。崔珉祯明白,再好的朋友未来的某一天还是要分隔开来的,教练只是加速了这一进程。但心里还是感到惶然,在这个环境里她们是不可能成为好朋友的,这几乎已经成为一条铁律。如果这一天真的要到来,那我希望它晚一点。

  冰上训练,崔珉祯和沈锡希一同合练接力。主教练尝试过让她们两个换棒互相推,发现沈一棒崔二棒的效果更好,沈推力强崔速度快。这个组合几乎横扫了赛季金牌。世界杯第三站崔珉祯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时,主教练拍手赞叹:“简直是天衣无缝的配合!”

  沈锡希看手机时也能看见媒体的评价,说她们是世界第一的最强组合。她把手机合上,这个世界第一,却给了她很多负担。

  某天,沈锡希经过更衣室时被突然出现的教练截住,被拉着进了更衣室。

  教练神色严肃:“沈锡希,我问你,你和崔珉祯是好朋友,是不是?”

  沈锡希不敢抬头看他,盯着自己的足尖:“是的。”

  教练冷笑:“那你也不要忘了你们也是彼此最大的竞争对手,玩得太好连输赢也忘了吗?”

  沈锡希低头无言,她不敢面对这个人,只想地裂开把脸埋进去,唯有以沉默和颤抖回应。

  教练伸手抚摸她的头,这个动作吓了她一跳,差点原地起跳起来。“我刚才也是气话,不过锡希要更努力啊。”教练脸上又挂起平常灿烂和煦的微笑,说罢便离开了。

  沈锡希心里暗骂:真是无耻。

  这些话教练不止一次对她说过,至少从15年就开始了,自从崔珉祯确定入学延世大学教练找她的次数也更多了。有些字眼也确确实实落进了她的心里,并影响了她的行动,蹬自行车也更起劲儿了。

  这是一个残酷的游戏,不是说脱身就能脱身的,只能一条道走到黑。竞争也是实实在在的,奖牌的颜色、媒体的关注和教练的重视都是促进向前的动力。

  但有时她也会感到异常的累,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?


  放假时沈锡希回家,打开抽屉,寻找日记,发现那本日记早就不知丢在哪里了。上一次记日记好像还是15年的时候。

  沈锡希心里憋了很多事,她最想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告诉崔珉祯,说出来一定像瀑布倾泻那样畅快。可是,偏偏她最不能告诉的是崔珉祯,讲出来又怎样,会有改变吗?

  某天训练沈锡希几乎要上手拉住崔珉祯,话还没出口脑海中却已经回响起教练的话语:“没有金牌就是无用的选手。”这话就像饿狼顽固地阻拦在去路上,驱赶不了,而回头看来时路已经没有了。她的手缩回来,浑浑噩噩地继续训练,黏腻的汗水流下来,像是痛苦的泪水。晚上回到宿舍倒在床上,用被子蒙住头痛哭。

  这些事只能郁结于心,渐渐渗入深层并变质,2021年年末被以一种下作的方式翻出,摧毁了一切。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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